217家公司混战练习生市场 偶像3.0时代背后隐忧重重
《青春有你》海报
搜狐娱乐专稿(四月天/文)2018年，《偶像练习生》和《创造101》的大热，在改变娱乐圈格局的同时，也开启了中国的“偶像元年”。2019一开年，视频网站趁着偶像培养的热度，又相继推出了两档与偶像相关的节目《青春有你》和《以团之名》。如今，这两档节目已经开播近一个月，却没能像《偶像练习生》和《创造101》那样产生轰动的节目效应，豆瓣评分也不如预期，《青春有你》豆瓣评分仅为4.8，《以团之名》3.9，不及去年《偶像练习生》的6.0分和《创造101》的5.8分。在训练生的选拔上，节目中也没有涌现出“蔡徐坤和杨超越式”的超级偶像或话题人物，而且节目自筹备至今，一直状况不断。
但是在这两档节目背后，国产偶像培养的热潮正一浪高过一浪。网上有消息称，今年仅《青春有你》一档节目，在海选的阶段就收到了1万名训练生(4276名训练生参加了面试)，217家公司的简历，偶像选拔的竞争激烈程度可见一斑。《青春有你》的制片人甚至说：“今年这个赛道上突然变得有点堵车了，想走到这个赛道上的训练生越来越多。”
一大波的偶像培养公司也如雨后春笋般涌现。除了乐华、麦锐这样专注打造偶像的公司之外，一些老牌的影视公司，诸如新丽、慈文也纷纷培养起了偶像，新起的偶像培养公司更是不计其数，一股打造偶像的风潮正席卷而来…… 但在偶像培养扎堆的3.0时代，背后的隐忧也值得深思。
训练生培养越来越速成，市场比之前更浮躁
虽然2018年被称之为中国的“偶像元年”，但2019年偶像培养的火爆才真正显现。以《青春有你》为例，该节目在海选阶段共收到了217家公司的报名，而去年只有87家。据了解，自去年《偶像练习生》和《创作101》火了之后，不少公司不管有没有培养偶像的经验都开启了训练生招募计划，甚至大多数的经纪公司都还没来得及建立训练生培训体系，招新后直接送上节目。
《偶像练习生》第一季
据一位影视公司负责偶像打造的人透露，2018年1月《偶像练习生》开播，5月该公司开始筹备训练生版块，12月训练生就进入了《青春有你》进行节目录制，参加节目之前，该训练生仅在韩国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集中培训。
小青是国内一家偶像培养公司的负责人，这次也带着艺人来参加《青春有你》，作为偶像培养市场的参与者和见证人，她对国内偶像培养周期越来越短的事情也深有感触：“《偶像练习生》里许多艺人都是打造了好几年，实力至少还是有的，这一季好多人根本就没怎么经受过训练，甚至有的之前就是个网红，也来参加节目了。
培训时间过短带来的最直接问题就是虽然参加节目的人更多了，但是实力特别出众的却寥寥无几。相比去年，今年参赛的训练生整体实力下滑得非常明显，甚至出现了《青春有你》前两期节目所有训练生亮相完毕，一个A等级训练生都没有的情况。
而且因为没有经过长期的专业培养，很多训练生的偶像意识也堪忧。比如《以团之名》第一期节目上线不久，就有一位叫胡彬的训练生被网友扒出跟女友去泰国玩，节目组护短却被胡彬自己盖章打脸，直接在微博上承认了恋情。还有在《青春有你》第一期节目凭借着出众实力获得蔡依林夸赞的卡斯柏，节目播出不久突然传出了被退赛的消息，原因据说是在录制现场和节目组吵起来了。还有一个参加《以团之名》叫孙天成的训练生，因为整容失败，竟然在微博上发文谴责韩国整形医院要求维权……
面对这一批训练生，张艺兴甚至发出了这样的感慨：“这个市场太浮躁了。他们知道来这个节目，可能只要四个月的时间就可以让所有人都认识他们，蛮失落的。”
在被问到究竟什么样的人适合做偶像时，《青春有你》的节目负责人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帅气、梦想和专业”。即英俊的外表，拥有做偶像的梦想以及过硬的业务能力。目前来看，参加偶像类节目的训练生大多有一颗想红的心和出众的外表，但专业实力却参差不齐。去年《创造101》杨超越的走红让很多不具备实力却想要成为偶像的很多年轻人觉得，杨超越都可以红，自己兴许也能凭借运气一路走到顶级流量的位置。对此，曾一手打造了紫宁、李希侃等偶像的麦锐娱乐CEO王丛表示：“历史的机遇总会出现百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但是百万分之一是不可复制的。”
偶像培养对平台综艺依赖度过高，不是好的创业项目
当下虽然关于偶像的综艺节目扎堆出现，偶像培养的赛道上也开始“堵车”，但是在从事偶像培养的人看来，偶像培养并不是一个好的创业项目。
张艺兴(资料图)
回首这两年来的创业经历，麦锐娱乐的CEO王丛说：“每天都是在绝望中寻找希望。”去年麦锐就已经实现了盈亏平衡，但是王丛仍然觉得做偶像培养并不是一个好的创业项目，首先前期成本投入大，“前期投入时间很漫长，正常来讲是一到两年，你是看不到一分钱的收入，全是在投入”。其次，风险性高。以麦锐为例，每位训练生从进入公司到出道，投入的费用大概在上百万左右。“即使你做得不错，艺人没有出来，或者推出来没有火，钱就白投入了。”第三，回报周期长，从做偶像培养到真正获得回报，至少需要一年多的时间，这无论对于投资人还是创业者来说，都需要足够的耐心。
而且偶像培养对于平台方头部综艺节目存在过度依赖的问题，如果没有参加爆款的综艺节目，偶像培养公司的艺人则会面临推向市场难的问题。而一款节目能否爆红以及艺人能否在节目中脱颖而出有非常大的不确定性。去年《偶像练习生》和《创造101》大火之后，很多公司纷纷上马偶像培养，急于赶上第二季的节目，但是以今年《青春有你》和《以团之名》播出后的市场反响来看，无论是节目热度，还是训练生表现都明显不如预期。
曾经投资过SNH48、原际画、麦锐娱乐的辰海资本合伙人陈悦天在《偶像练习生》《创造101》大火之后，接受媒体采访时说，这两档节目让国内的整个偶像行业的格局发生了改变，但他也提到：“受益的最大方并不是经纪公司，而是平台和内容制作方，以及艺人。虽然经纪公司的品牌知名度是提升了，但是也意味着以后必须要依靠这个平台和节目才有流量。”
对节目的过度依赖背后是行业的发展不够成熟。作为偶像培养的创业者，同时也是《韩娱经济学》的作者，王丛认为，这个问题的解决只能期待行业的发展成熟，“如果我们的行业发展成熟，整个音乐版权是成熟的，粉丝经济市场是成熟的，音乐公司、经纪公司有自己的宣传和造星体系，艺人会像韩国和日本的偶像一样，不需要参加选秀节目也会有自己的曝光度，有自己的收入，但这是伴随着整个行业的成熟和行业各个参与方的完善，可能还需要时间。” 但是现阶段，王丛说：“至少2019年百分之百是要依赖这样的节目。”
新丽负责偶像培养的李泊龙虽然背靠新丽这棵大树，但是一想到那么多的训练生经历了那么激烈的竞争才能进入节目，最后真正红的只有三五十个人时，他也不禁感慨：“偶像培养还是一个有着很大风险的事情。”
放眼国内的娱乐圈，这么多年无数的公司投身偶像打造，但在2018年之前，除了TFBOYS和SNH48，能被观众叫得上名字的偶像组合聊聊无几。2018年虽然是偶像元年，但是通过打造偶像实现盈利的公司并不多，就连最近风头很盛的3unshine所在的热手文化，其主要的收入来源也不是3unshine的音乐或者演出，而是老板张铠麟为别人创作音乐所得。
所以当一大波做偶像培养的公司如雨后春笋般涌现的时候，王丛深感困惑：“有那么多赚钱的方式，为什么这么多人偏偏选择了偶像培养?”
政策监管越来越严格，养成系偶像举步维艰
据艺恩数据显示，2020年中国偶像市场的总规模将超过1000亿。偶像培养看似是一片蓝海，但背后的风险也需要认真审视。
《创造101》
去年《偶像练习生》《创造101》的过度氪金和一夜成名的导向，引起了广电总局的关注。2018年7月，广电总局开始发声调控偶像类综艺，要求严格限制偶像综艺的过度娱乐化;11月再次下发《关于进一步加强广播电视和网络视听文艺节目管理的通知》，对追星炒星、泛娱乐化等现象提出批评。
今年《以团之名》和《青春有你》对节目进行了正能量的调整，不但将定位改成了“青春励志综艺”、“艺术研修教育节目”，还引进了欧阳奋强、蒋大为、王洁实等一批老艺术家的加盟，并且加进了公益的元素。但即便如此，政策的监管还是无处不在，比如原本定于1月18日播出的《青春有你》，最终在1月20日才正式播出，有消息说延播的原因是有关部门不允许男艺人戴耳钉，还有消息称延期的原因是粉丝打榜存在非法集资的嫌疑。一时间延播的原因众说纷纭，难辨真伪。但都无一例外说明，偶像综艺随时面临着来自内容监管部门的压力。
其次，是未成年偶像培养的风险。国内目前除了像乐华、麦锐这样直接打造成熟偶像，然后再输送给综艺节目的偶像培养模式之外，对于偶像的培养还有一种是以时代峰峻为代表的养成系，即跟日本的杰尼斯一样，从未成年时期就开始培养，让爱豆们在众人的关注中成长，注重参与感。目前国内除了TFBOYS之外，比较知名还有时代峰峻的台风少年团，黄锐打造的易安音乐社，还有之前曾经名噪一时的3unshine。
据一位从事偶像培养的业内人士透露，国内养成系的偶像成功的非常少，目前晋身顶级流量的也就TFBOYS，而且监管部门从去年开始对于未成年有着严格的限制，所以很多养成系的偶像没有办法参加节目，偶尔参加晚会所获得的酬劳也并不多。
2018年易安音乐社举办了名为“夏日校园文化祭”的演唱会，据黄牛说，票卖到50块钱都没有人买，最后索性送票给路人，其商业价值可见一斑。目前被称为“TF二团”的台风少年团，主要的活动也只是在时代峰峻拍摄短片，偶尔参加演出。有一位台风少年团的粉丝对时代峰峻对台风少年们的培养不是很满意，“现在三团都起来了，公司还把他们送到海外去培养，都没有对台风这么用心。”由此可见，相比五年前TFBOYS的粉丝，现在参与养成的粉丝更挑剔，要想直接从粉丝手里赚钱也不再像之前那么容易。
偶像大爆发之年，也是偶像衰退之年
曾经在2015年凭借着《燃烧吧少年》出道的X玖少年团，去年12月在巡回演唱会的深圳站，在连唱30首歌曲之后，谷嘉诚宣布“这次的舞台也许是最后一次了”，在翻唱S.H.E的《不说再见》时，唱到一半赵磊和彭楚粤甚至还忍不住相拥而泣。这个曾经被天娱和哇唧唧哇力捧，由龙丹妮一手打造，曾经被认为是国内仅次于TFBOYS的第二大偶像男团，却在偶像大爆发的元年，当NINE PERCENT等偶像团体风生水起的时候，面临分道扬镳的选择。
跟X玖一样因为“解散”新闻今年被推至热点的还有丝芭传媒。在今年1月份举办的SNH48金曲大赏上，丝芭传媒宣布战略大重组，解散SHY48 TEAM SIII、SHY48 TEAM HIII、CKG48 TEAM C、CKG48 TEAM K、SNH48 TEAM FT五支队伍，五支队伍中的部分成员移籍SNH48 GROUP其余队伍，剩下的进入丝芭传媒新成立的IDOLS FT女团，此后将主要通过互联网互动平台与粉丝互动，其实就是去做主播。
被称之为“帝国三子”的TFBOYS虽然在成年之后，迅速找准了各自所擅长的路线和领域，在新一波偶像的冲击下，顶级流量之位仍然屹立不倒，但各自成立工作室的操作，决定了他们的发展跟偶像团体渐行渐远，虽然十年之约才走了一半，但除了每年的周年演唱会和央视、卫视的晚会邀请，三个人一起出现的身影越来越鲜见。
于是，在被称之为“偶像3.0时代”的今天，出现了冰火两重天的现象，一方面，新的偶像团体在纷纷崛起，另一方面，老牌偶像团体又在另谋出路。没有人能说清，到底是市场需要偶像，还是说大家都急红了眼，纷纷要赶娱乐圈的这波“淘金潮”。
上个月，成团二十年之久的日本国民男团岚宣布“中止活动”的消息在网上引发不少人伤感，之后韩国《Produce101》第二季捧出来的限定男团Wanna One 在活动了一年半之后，也宣布解散。中国偶像团体的粉丝们估计很难体会到岚“中止活动”时的那份伤感，但Wanna One解散的一幕会在不久的将来在中国反复上演，因为距离《偶像练习生》选拔成团的NINE PERCENT解散的日子也就7个多月，距离《创造101》的火箭少女101解散也还有不到17个月的时间。
谁也不知道，那时中国的偶像产业又将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